南方七月的雨量特别的充足,我独自一人撑着伞站在“四夏岭墓园”门口徘徊。今天是我第一天来墓园上班,可能来得太早,墓园大门还没开,门卫室也空无一人。
闲着无聊,我便透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打量起墓园的深处。远处的墓园中,一排排墓碑整齐的矗立着,就像金字塔般,一层一层的向上堆叠,在雨天的昏暗中,给人一种阴森肃穆的感觉。
一阵阵阴风不断从墓园中吹来,让我突然浑身泛起一阵鸡皮。
“年轻人,有什么事吗?”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
我被吓了一跳,伞差点脱手,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老人佝偻着身体,正站在我身后。
那人的脸被雨衣的兜帽半遮,雨水不停的从帽檐滴落,一边露出的眼睛正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我。
“我是新来的,叫林小夏,今天过来报到。”
老人朝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掏出一串钥匙,朝着我身后的铁门走去。
“怎么来做这种工作?”他边问边用钥匙开门。
听他这话,我心里感到有些不快,寻思:难道这里还不欢迎我来不成?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解释道:“现在工作不好找,找了几个月工作了,是刘哥介绍我来的。”
刘哥是我姑爹的朋友,之所以特意提起他,是因为他说跟这里的院长是朋友,很熟。想来老员工知道我是“关系户”,多多少会给他点面子,不会太为难我吧。
老人没说话,领着我径直向墓园深处走去。
路过门口空无一人的门卫室,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大爷,平常这里没有保安吗?”
“有,失踪了。”他淡淡的回答,然后又补充道:“我叫李槐树,以后可以叫我老李。”
失踪?听到这个敏感词,我的心头猛地一震,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没有报警吗?”我有些不安的问。
老李没搭理我,带着我穿过了一片墓区,来到了墓园中心地带的一处办公楼。
老旧的办公楼被周围茂密的树荫遮挡,外墙上布满了爬山虎,将办公楼紧紧包裹,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我跟随老李沿着楼梯向上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从刚才进门起,就好像有人一直注视着我们。
来到二楼的走廊,我下意识的扫视了一下旁边的墓地。
只见周围的墓园一片寂静、凄凉,只有几棵系着红绳的榕树在雨中不停的摇曳。
忽然,我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墓碑的后面,似乎站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影。
这不是有保安吗?我心里暗自嘀咕。
“你在看什么?”老李贴着我的脸突然问道,吓得我向后踉跄了一步。
被他这么一吓,我说话变得有些磕磕巴巴:“我......好像......看到......”。
“别在这里东张西望的,你一副眉清目秀的样,当心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老李抢过我的话,严厉的说道。
不该看到的东西是指什么,难道是指那啥吗?可这跟我的长相有什么关系?我有些疑惑。直到老李在我面前摘下了那遮住他脸的雨衣兜帽,我才明白过来。
原来老李长得浓眉大眼,两根眉毛又粗又翘,跟那贴门上的门神画像长相非常的相似,看起来十分的威严。他这长相,别说是鬼,人看了都有些害怕。
“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老李将我领进办公室“待会陈院长和王姐来了,你再具体问他们要做什么。”
我把伞放在门边,上前环顾了一下室内的环境:这个办公室虽然不宽,可里面却很深。进门左手边的墙上是一个老式的带着铁栏杆的窗户,正对着窗户的是沿着墙壁排列的办公桌椅,里面深处则是两排资料柜,像今天这样下着雨的天气,不打开里面的灯几乎啥也看不清。
“那我......”我刚想回头问老李,现在该干点什么,可他却突然不见了。
看样子,老李不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漠。无奈,我也只能先自己在这陌生的办公室里待着。
说实话,我并不太喜欢这份工作,只是现在的就业形势确实不太乐观,再加上我比较喜欢亲近自然,
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还好这里成荫的绿树让空气中充满了氧离子,还算是让我比较满意的工作环境。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我走出办公室,来到门前楼道的护栏边依靠着,开始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不太和谐的味道。
怎么说呢,有点儿像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可是这里明明是墓园,逝者都要经过火化,烧成骨灰之后才能放到这里安葬的,怎么会有腐臭味呢,难不成是附近有死掉的老鼠?
“咔嚓”身后的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了一声东西落地的响声。
我立刻转身向后看去,以为是没注意的时候,有人已经走进了办公室。
“谁?”我轻轻的问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我走进办公室,看到办公室深处被昏暗笼罩的资料柜旁,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一个女人的身影。
“你是王姐?”我试探性的朝着那个人影问道,但对方并没有回应。
这让我心里感到有些发怵:不对呀,这门前的楼道并没有多宽,我刚才就背对着办公室的门口,如果有人从我身后经过走进办公室,我应该能够察觉得到才对。况且女人一般穿的鞋子动静都比较大,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从我身后经过而不被我察觉呢?
“卧槽,难道撞鬼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我的脑海中闪过,再加上之前老李的提醒,让我身体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起来。
一阵寒意从我的脊背一直传导到我的额头,冷汗微微的从我的后背和额头渗了出来。
灯的开关在哪?我一边用余光搜寻着开关,一边死死盯住黑暗中的身影,生怕一不留神,那鬼影就瞬移到我面前,给我贴脸开大。
终于,我在办公桌和资料柜之间的墙上,看到了一排开关。
靠,哪个白痴不把开关安装在进门的地方,反而是安装在房间深处?我心中暗暗骂道。
最尴尬的是,开关不止一个,我也不清楚到底哪个能打开里面的灯。万一我冲上去一顿操作,最终一盏灯都没亮咋办?到时候我离那鬼影更近了,她要是张牙舞爪冲上来把我拖进黑暗中,我岂不是直接寄了。
要不现在转身跑下楼?可是现在逃跑有用吗,万一它一直跟着我怎么办,又或者它像贞子一样瞬移到我前面怎么办?
嘛德,感觉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算了!
我壮起胆,大喊着朝墙上的开关冲了过去,然后疯狂的按下所有开关。
唰的一下,屋里所有的灯都瞬间打开了。
我猛地看向刚才鬼影站着的地方,可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真是自己吓自己。”我长舒一口气,自嘲道。
不过此时,我突然注意到刚才鬼影站的地方,有一个文件袋掉到了地上。
我上前捡起文件袋用手捏了捏,感觉里面装了很多张卡片一样的纸张,全部堆积在文件袋的底部。出于好奇,我本来想打开来看看,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就随便找个位置重新塞了回去。
我刚转身想回到走廊,却发现一个穿着一身西服的秃顶胖男人正站在办公室门口。
“你就是林小夏吧?”胖男人微笑着迎了上来,并礼貌的跟我握手。
“你好,你好,我是这里的园长,陈恩海。”
“老刘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不用拘束。”
我上前边跟陈恩海握手,边跟他寒暄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职业装的胖女人也走进了办公室。
陈恩海见她进来,立刻跟我介绍说她叫王艳梅,是公司的财务。
她看到我顿时喜上眉梢,上来跟我握手寒暄,说话间她还对着陈恩海说:“总算找了个年轻小伙,那些小丫头一点儿都不靠谱。”
闻言陈恩海面露尴尬的连连点头。
临近下班的时候,陈恩海对我说:“小林啊,最近园区还在招聘,人手暂时不够,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来值夜班了。”
我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奈何今天刚刚来上班,总得好好表现一下,于是也只能连连答应。
陈恩海见我答应得很爽快,上前叮嘱道:“晚上值班的时候可千万别随便跑到园区里闲逛”说话间,他突然凑近我,神秘兮兮的说:“这里毕竟是墓园,晚上容易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头顿时一惊,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尴尬的朝他笑了笑。
到了晚上,吃完外卖小哥送来的鸡腿饭,我就准备在办公室刷手机刷到天亮。毕竟在这种地方值班,谁能安心的睡到天亮呢,反正陈恩海说明早可以回家补觉,所以今晚睡不睡都无所谓。
办公室的椅子还是那种老式的木制椅,坐久了很不舒服。于是我开始在办公室里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同事留下的折叠床什么的,结果还真让我找到了。
办公室的墙角倚着一张看起来还比较新的折叠床,应该还没用过几次,这下我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躺着刷手机了。
我躺在床上刷着抖音,渐渐地感到有些犯困,然后脑袋就开始昏沉起来......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折叠床上睡着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床上抬起头不耐烦的问:“谁啊?”
见对方没有任何回应。我撑起半个身子,皱起眉头,等待对方回答。
可过了十几秒还是没有得到对方任何的应答,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坐起来穿鞋,想到门边的窗户旁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砰砰砰”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敲门的人似乎比刚才敲得更加用力了。
我被吓了一跳,使劲的咽了口口水,又一次问道:“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屋里所有的灯突然同时开始闪烁了起来。
我浑身不禁冒起一阵鸡皮,心想:这情况,不会是遇到鬼了吧,这才第一天上班,怎么这么倒霉啊!
“咚咚咚”这回敲门的声音更大了,更确切的说不是敲门,而是已经开始砸门了。
那老旧的木门在不断的砸门声中颤抖着,震动让门周围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
看这情形,我已经基本确定门外的人来者不善,就算不是鬼怪也肯定不是什么善类。
“再砸门,我就报警了!”我大声呵斥道。
砸门声突然戛然而止,办公室顿时恢复了平静。
我愣在原地盯着门口站了很久,紧张的汗水早已浸湿了全身。过了很久,确定对方没有继续砸门之后,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当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门把手竟然开始转动起来,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我紧张的扛起一旁的一张椅子,把它当做武器挡在胸前。
不一会儿,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阵阴风随着打开的门缝灌了进来,被风带开的木门“砰”的一声狠狠的砸在墙上并随风摇晃着。
门口竟然什么都没有。
我正疑惑的时候,走廊上传来了“咔嗒,咔嗒”的女士高跟鞋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一步一步的,正在朝着门口走过来。
此时,无数草泥马在我内心狂奔而过,那忐忑的心情就如同等待最终裁决的死刑犯,心中不禁后悔:怎么会来这种鬼地方上班,要什么工作环境,要什么空气清新,去跑外卖不香吗?
声音已经逼近到了办公室的门边,我神经紧绷,瞪大了双眼,准备迎接这让我那脆弱的胆囊无比震撼的最后一击。
可是过了很久,门口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是想干什么?我心里暗暗骂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老子已经受够了这种折磨。
“来啊!我不怕!有本事你就来啊!”我冲着门口大声叫嚷着。
“咯…咯…咯…”一个像是从被拧断的喉咙中发出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崩溃得几乎要哭出来,怎么说它几句,它还真的来呀!
我缓缓的转过身来,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此时正侧身站在资料柜旁,她穿着一袭白裙和一双红色高跟鞋,裙子上不断的流出鲜血将白裙逐渐染红,她正用手指着白天我塞文件袋的位置,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她的头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一边发出“咔咔”的关节摩擦的声音,一边朝我转了过来,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透过散落的头发,直勾勾的盯着我,那空洞的眼神仿佛要把我穿透。
我突然猛地从折叠床上惊坐而起,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已经浸湿了全身的衣裤。我全身发抖喉咙一阵干涩。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我赶紧环顾了一下办公室紧闭的木门和身后的资料柜,睡前全部打开的日光灯正照亮着办公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太好了,只是一场梦”我自言自语道。
缓了好一会儿,我用手抓着后背的衣服揉了揉背上的汗水,顿感一阵发凉。于是我起身在办公桌上寻找纸巾给自己擦汗。
正当我用纸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时,忽然看到窗外远处的园区里闪过一束手电筒的灯光。
我心里纳闷:这么晚了,谁还在园区里面瞎逛,难道是有人来园区搞破坏?
我犹豫着要不要给陈恩海打电话,向他汇报情况,但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会不会打扰到他休息,而且万一是我看错了,他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大惊小怪,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虽然有些害怕,我决定还是自己先出去看看情况再说。经历了刚才的噩梦,我的胆子大了不少,如果是大活人进了园区,也没什么好怕的,他们要是上来打我,我就直接跑回办公室反锁门报警。
于是,我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朝着刚才看到灯光的地方走去。
刚下楼,空气中就飘来一阵阵的腐臭味比白天闻到的更加浓烈,那股恶心的臭味让我不得不用手紧紧的捂住口鼻。
远处的几块墓碑后面,一束手电的灯光随着墓碑遮挡角度的不同,在我的视野中不停闪烁着,那灯光中似乎有两个人影在晃动着,好像是在搬什么东西。
我熄灭手机的照明功能,悄悄的靠近那两人,随后躲在一块较大的墓碑后面观察情况。
靠近时,那股恶心的腐臭味简直浓烈到了极致,让我差点吐了出来。
“真臭。”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那声音似乎隔着口罩,有些沉闷。
“呼......可能.....是最近下雨,尸体......腐烂得快”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说,听起来似乎也带着口罩。
尸体?我听到这里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这里的墓园每个位置都只够放一个骨灰盒,怎么会有尸体?
“头去哪了?”那女人问道。
那男人思索了一下,回答:“对,刚才没注意,我去拿过来。”
说完就拎着一根撬棍一样的东西,朝着我躲藏的方向走了过来。
尸体和头?这两个关键词诡异的组合在了一起,让我瞬间得到了一个结论,墓园眸杀睡尸!
我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向一旁移动,想要躲开那个正向这边走来的男人。
可能是太过专注于那个男人,我左脚一踏空,不小心从这一层的边缘摔落到了下一层。
由于摔得太重,我下意识的轻哼了一声。
那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马上朝着我摔落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
我连滚带爬的藏到了一个墓碑的后面,那男人站着上一层四处查看了很久,才终于离开。
刚才从高处摔落的时候,我脚不小心崴到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一瘸一拐的回到办公室,将办公室的门反锁,准备拿电话拨打110报警。
可我一摸口袋,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一定是刚才从高处摔下来的时候掉了,我心中懊恼。
“兄弟,怎么了?”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惊呼一声差点跳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转过身向后看去。
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男子,他脸色不太好,眼袋特别的重,看起来有些瘆人。
“我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惊恐的问道。
保安皱了皱眉头,回答:“我刚才很早就进来了,你后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关上了门。”
他见我原地愣着没说话,接着说:“今天不知道谁把我的折叠床放在这里,我刚才就躺在上面休息,所以你进来时可能没注意到我。”说完他指了指我刚才睡的折叠床。
我挠了挠头,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第一天来上班,晚上值班没地方睡,所以......”
他见我表情有些尴尬,顿时明白我的意思,赶紧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的床平常也经常借给其他人用。”
我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忽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连忙对他说:“对了,我手机刚才在外面弄丢了,麻烦帮我报警,这个园区里有人杀人藏尸!”
他脸色一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杀人藏尸?”
“我说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见他有点不信,下意识的上前拉起他的手。
可他的手却冰凉得像冰箱里的冰块,冻得我瞬间缩了回来。
“你,你的手怎么那么冰?”我惊讶的看着他,问道。
他看了看我,笑道:“别紧张,我刚才在外面巡逻,今天白天刚下过雨,晚上天气凉,我吹了一夜的冷风,所以皮肤摸起来冰冰凉的。”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刚才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我的手机忘在门卫室了,我这就出去拿手机帮你报警。”
说完,他就朝门口走去。但没走两步,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袋,对我说:“我刚才进来找资料,这个文件袋你先帮我拿着。”
我接过文件袋,点了点头,随后他便关门出去了。
在办公室等了很久,一直没有等到那个保安回来,我在办公室里有些坐立不安。
那保安不会出去报警的时候正好遇到那两个杀人犯,遇害了吧?我不禁开始猜测。
来到办公室的窗户边,我朝着刚才遇到凶犯的方向看去。此时的园区一片寂静,已经看不到有任何手电的灯光。
索性就这样在办公室里待到天亮再出去吧!我心中思忖。
但转念一想:如果刚才那个保安遇害了,我良心上能过得去吗?毕竟他是因为我才跑出去拿手机的。不行,不能把别人给害了,我还是得去门卫室那里看看。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拖着一条瘸腿,来到园区的门卫室。
此时的门卫室还是跟白天一样空无一人,里面灯也没开,只有门口的一盏老旧灯泡亮着。门口周围一片死寂,看不到半个人影。
我靠近门卫室的门口,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卫室的门紧锁着,我将手收回时发现手上沾满了门把手上积累的灰尘。
奇怪,这门看起来已经锁起来很久了,而且从手上的灰尘来看,应该有蛮长时间都没有人碰过这里的门把手了。
我皱起眉头,暗自嘀咕:那保安突然出现确实有些蹊跷,白天老李明明说这里的保安失踪了,刚才的保安是从哪来的,难道是真的遇见鬼了?
可我看了看手中抱着的文件袋,又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刚才明明是保安亲手将这个文件袋交给自己的,怎么会是鬼呢,说不定是园区的其他保安。
我在心中安慰自己,下意识的捏了捏文件袋,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文件袋底部似乎堆积着很多卡片一样的东西,似乎就是我早上塞回资料柜的那个。
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我好奇的从里面将东西拿了出来。
借着灯光,我看到手上竟然是一叠照片,照片上面竟然是一个女孩和一个秃顶老男人的合照。甚至还有好几张像是两人的不哑照。
我将照片拿到门口的灯泡下仔细看了看。
这照片上的男人不是陈恩海吗?我低声嘀咕道。
随后,我又在袋子里掏了掏,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
凑到灯光下,我看到上面竟然写着:“如果有一天我遇害了,请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
卧槽,这个袋子里的东西简直太劲爆了,看起来像是凶案的证据。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吓得一激灵,手上的照片和纸条全部掉到了地上。
回头一看,竟然是老李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我刚想跟他说,我发现了重要的凶案证据,可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因为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根撬棍,跟刚才那杀人犯手里一模一样的撬棍。
我瞳孔瞬间一缩,转头就向办公楼跑去。
“别跑,你跑什么!”老李在我背后大喊道。
我心中骂道,不跑你祖宗!
拖着残腿,我一步跳作两步,疯狂的向办公室跑去。
一进办公室,我就赶紧把门锁上,要不是旁边没有东西堵门,不然我都把门口给堵上。
我喘着大气,庆幸自己刚才逃过一劫。
“你刚才跑哪去了?”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连忙转过身,才猛然发现此刻有一男一女正站在办公室里。
见我进来,他们摘下了口罩。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陈恩海和王艳梅,刚才戴着口罩竟一时半会没认出来,可是他们这个时间怎么会出现在办公室呢?
不对,我的心情一下又紧张了起来:刚才园区里碰到的杀人犯正好也是一男一女,也正好戴着口罩,再加上刚才在文件袋里看到的那些照片和纸条,今晚园区埋尸的大概率就是陈恩海,只是没想到王艳梅居然是他的帮凶!
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强装镇定的说:“保安的东西忘了拿,我刚才给他送回去。”
“保安?”他俩疑惑的面面相觑。
“你说什么胡话,园区的保安还没招到人呢,哪来的保安?”王艳梅疑惑的问道。
这一问,着实把我问懵了,我反问道:“没有保安?”
陈恩海嗤笑道:“你这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刚才在外面见到啥了。”说话间,他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目光。
王艳梅在一旁也用一种凌厉的目光盯着我。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我赶紧找借口说:“我刚才水喝多了,先去上个厕所先。”说完我便转身想要开门。
“等等!”身后的陈恩海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喊住我。
我强装笑脸,转头看向他,问道:“怎,怎么了?”
“我手机没电了,借你手机给我打一下。”
我心头一惊,假装在身上摸索起来,然后我突然拍了拍脑袋,说:“唉,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在门卫室那里摔了一跤,可能掉在那里了。”
说罢,我便要开门出去。
“不用去了!”陈恩海冷冷的说道“你的手机在这里。”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部手机。
我看着手机,惊出了一身冷汗,假装看了看,然后皱起眉头说:“陈总你搞错了,这不是我的手机,应该是别人的。”
听完我的话,他冷笑一声,按了一下手机开关,手机屏幕上,我的锁屏自拍照赫然在目。
没等他们反应,我突然打开门,窜了出去。
下楼梯的时候跑得太快,一脚踩空,让我在最后的几级楼梯上翻滚了两下,虽然很痛,但是那种痛比起逃命来说算得了什么!
我一瘸一拐,蹦蹦跳跳的朝着墓园的大门口逃跑。伴随在我身后的是两人急促的脚步声。
正当我快到大门口的时候,老李突然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窜了出来,拦在了路中间。
见此情景,我的心不禁凉了半截,看样子今晚不得不死在这里了。
老李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撬棍,朝我冲了上来。
我站在原地绝望的闭上双眼,等待着他给我的致命一击,期待着他能给我来个痛快,别让我死得太痛苦。
可让人惊讶的是,痛快没等来,他竟然从我身边冲了过去。
随后,便看到他用撬棍驱赶身后追我的两人。
啥情况,我一时有些懵了,竟忘记了逃跑。
“去追那个瘸子,我来对付这个老不死的!”陈恩海冲王艳梅喊道。
王艳梅立刻绕过老李,拿着小刀朝我冲了过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继续朝着大门口逃跑。
可跑到了大门口,却发现铁门仍然紧锁,根本逃不出去。
我转过身,看到王艳梅已经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怪你自己太多事,不在办公室里好好待着!”王艳梅恶狠狠的向我慢慢逼近。
正当我以为自己要完犊子的时候,身后正对铁门的道路上一束车灯打在了我和王艳梅的身上,随后响起了警笛声。
强烈的灯光照在王艳梅脸上,让她不得不抬手遮挡。但她并没有放弃行凶,继续举刀朝我逼近。
“马上放下刀!”警察通过扩音器厉声说道。
王艳梅仍然不为所动,继续向前靠近。
我的身体紧紧的贴住铁门,恨不得马上从门缝间钻出去。
“放下刀!”警察大声呵斥道。
王艳梅仍然不听劝阻。
“砰”一声枪响划破夜空,警察站在门边鸣枪示警。
王艳梅终于在警枪的震慑下丢下了手中的刀,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随后,警察破门而入,冲进园区制服了还在跟老李缠斗的陈恩海。
事后,我才从警方和老李口中得知了整个事情的原委:原来老李有一个女儿,一年多以前曾经和陈恩海有不正当关系,后来意外怀孕,想要逼宫老李。这被他同在一个办公室的原配王艳梅发现,几人在一次争吵后曾经大打出手。此后,老李的女儿就将两人在一起的证据藏在了办公室的资料柜里,天真的以为有一天如果她发生什么意外,后面顶替她工作的同事会发现这个文件袋,举报陈恩海。
后来在一次争吵中,王艳梅和老李女儿在楼道里撕扯在一起,陈恩海上去将两人分开时意外将老李女儿推下楼梯,一尸两命。
老李在发觉女儿失踪后,虽然去警局报了案,但一直没有找到她女儿的尸体,警方也只能当做人口失踪案处理。一个月前,他在整理女儿的私人物品时发现了女儿和陈恩海可能有情感上的纠纷,于是顺着这条线索,他便应聘到园区当绿化工人,想方设法在这里搜集线索。
在他女儿失踪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园区办公楼里的员工经常有人说在值班时遇见鬼,然后纷纷辞职。
直到十几天前来了一个年轻的保安。他在上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园区角落一块墓地的异样,立刻找来撬棍撬开墓地的石砖,发现下面居然藏着一具女尸。可惜他当时没有选择直接报警,而是先汇报了陈恩海。可他哪能想到这陈恩海竟然就是杀人的凶手,于是他也被陈恩海杀人灭口。
陈恩海这次行凶前比较仓促,没有预先准备藏尸的墓穴,于是草草分狮并分散在几块墓地中。恰好现在是夏天,天气比较炎热,雨水又渗透到墓穴中,加速了尸体的腐败,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很容易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
眼看尸臭就要掩盖不住,于是陈恩海只能想办法转移尸体到更安全的地方,正好就被当晚值班的我撞见。当时,其实老李也藏在附近,目击了两人转移尸体的过程,但当他看到我失手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和女儿留下的字条时,才顿时明白了一切,当即报了警。
后来老李给我看了那个失踪保安的工牌,工牌上的照片,正是我那晚在办公室里遇到的那名保安。
更新时间:2025-04-16 21:14:15